噗噜噗噜

《秘而不宣》(段邵义x曹王)part1

第一章

  大牢。

  铁链哗哗作响,只见牢门被吱哑一声推开,一个穿着制服的狱卒闪身进来。他气焰十足,昂首挺胸地走到角落,砰地一声把散发着怪味儿的一盘饭菜丢到犯人面前。

 “吃吧。”他斜眼看着犯人,仿佛这饭是他施舍一般。

 “拿走。”角落里的犯人翻了个身坐起来,连眼皮都懒得抬,赶苍蝇似的摆了摆手。

    狱卒瞧他这幅德行,嘿嘿地笑了两声,扯着嗓子道:“段公子,您不会真当自己是太子了吧?啧,说的是呢,疯子就是疯子,自己说的话,果真深信不疑。”

    一听到“太子殿下”这四个字,段邵义就觉着自己的胸膛中蓦然窜上一股邪火,没好气地白了这狱卒一眼。

    狱卒被他剜了一眼,但也没生气,他倒喜欢给这疯子拱火,毕竟被美人瞪上两眼的滋味,还不错。

    段邵义虽是个疯子,却是个实打实的美少年。他年纪轻轻,正值年少,容貌却是一等一的秀美俊俏,身量纤长如青葱,肌肤白润如暖玉。若不是他武力强了点,很难保证他在这个牢狱中不吃什么亏。

    狱卒曾经倒对他有几分遐想,只是迫于他出类拔萃的武功,实在是有贼心没贼胆。

    一股饭菜的酸味弥漫在空气中,段邵义厌弃地看了一眼,冷声对狱卒说:“拿走。”

    狱卒没动,反倒一脸好奇,站在他跟前,诚恳道:“哎,段公子,我有个问题想问你。”

   段邵义懒得回话,拿袖子遮鼻,给了他一个眼神,示意他问。

  “算起来,你在这大牢里也呆了三四天了吧,我说你这一点东西都没吃,你不饿啊?”

   四天时间,段邵义除了喝一点水外,饭菜一律没动,从住进来那天开始,他就穿着囚服,像只猫似的一直窝在角落生闷气。

   狱卒听人说,他是被曹王殿下关进来的。

   啧。

   惹谁不好,惹曹王。

   段邵义冷冷道:“你自己看看,这送来的饭菜是给人吃的么?”

 “住进来的人就得吃这口玩意。”

 “我不吃,拿走。”段邵义偏开头。

   他脸色如霜,看起来气色很差。他原本就瘦削如葱,几天没吃饭的后果就是在一直耗费他的精气神,短短几日,整个人便瘦了一大圈,似乎都捏不出二两肉来。但眼下看来,既然他还有劲儿生气,那就没什么太大问题。

   狱卒自觉无趣,于是只好作罢,端着餐盘转身,继续昂首挺胸地往外走。走到一半,又停下来,转身看着段邵义:“好心告诉你,你最好再多坚持两天。”

   段邵义闻言抬头,警惕道:“什么意思?”

   狱卒道:“早上刚得的消息,太子这段日子以来抄经三百卷,日日为圣上诵经祈福,结果昨日自己累得病倒了。圣上被太子孝心所感,三日后特免赦一批牢狱罪犯,像你这样的因为疯病关进来的,没什么重罪的,就相当于拿回了自由身,出去了该干嘛干嘛了。”

   狱卒说完这一大段,又补上一句调戏:“所以说美人儿,千万挺住别饿死了啊。”

   锁链的声音重又响起,牢门再次紧闭。

   段邵义窝在角落,背部贴着潮湿黏腻的墙壁。他沉默了许久,眼神沉郁地盯着某一处。

   不知过了多久,他嘴角忽地漾出丝浅浅的笑意来,弧度柔和,却冰冷不屑。

   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痛快的事,眼底蓦然划过一抹疯狂的情绪。

   死?

   怎会去死?

   他还要留着这条命去找曹王算账呢!

   他段邵义素来是个睚眦必报的人物,贵为天之骄子的太子殿下,竟被一个陌生朝代名不见经传的曹王给害成这样,他岂能甘心!

   这身未痊愈的伤,还有这几日的牢狱之灾,他迟早要让曹王通通承受一遍。

   ***

   说来他们两人之间的渊源,倒要从段邵义在月全食那夜穿越过来的时候说起。

  血红色的月光是段邵义在皇城时最后的记忆,再次醒来时,他正昏倒在了大唐的皇家猎场里——

“这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,好奇怪的服饰……”

“瞧他似乎年纪不大……”

    窸窸窣窣的声音连带着低语让人非常烦躁。

 “喂,小子,醒醒!”

   一道震如响雷的粗旷嗓音在耳边炸起,似乎连着猎场都晃了一晃。

  段邵义的意识渐渐回笼,只是仍未清醒,眼皮如同被粘住般分不开。那大汉见他仍旧不醒,便揪起他的衣领,在他脸上用力地拍了几下,在他耳边又吼了几声。

   段邵义只觉得全身上下哪里都痛,不知是胸口还是腹部,一阵阵的炸着疼。他贵为太子,何时被人如此欺凌过,正欲大喝:“大胆!”却发觉自己的喉咙酸涩,沙哑至极,只干干吐出一个“大” 字,便自动消了音。

   他勉力睁开眼睛,却朦朦胧胧什么也看不清。那大汉见他清醒,便将他扔回地上,回身抱拳行礼:“曹王殿下,人已醒来,请您处置。”

   曹王?

   曹王是谁?

   段邵义伏在地上剧烈地咳着,五指紧紧抓着地面,尘土弄得他难受至极,大脑却仍在努力转动。

   既是一个王,为何他从未听说过?

   随着一声声的剧咳,段邵义的五感缓慢回笼,眼前的景象也渐渐明晰起来。

   壮汉禀报完毕,对面却迟迟没有回答。

   不多时,传来下马的声音。

   那天风有点大,呛得人眼睛疼。

   段邵义听着那从容的脚步声渐渐逼近,他稍侧了侧头,余光中玄色的袍角在风中翻飞作响,似有若无的传来阵冷淡的清香。

   随即,绣着银丝云纹的靴尖抵住下巴,迫使他抬起头来。

   目光被迫顺着那笔直修长的腿向上看去,一张极为年轻的脸映入眼帘。

   段邵义不禁一怔。

   此人大约只有二十来岁,容貌极为清俊,神色漠然而沉静。

   眼尾斜飞,鼻挺唇薄,生的一副绝情相。

   那双眼瞳仁剔透清澈,含着化不开的薄凉,深深沉沉像是映着冷光的一池秋水。只单单抱着双臂,居高临下地往那儿一站,便显得不怒自威。

   想必这便是曹王了。

   段邵义无端有些紧张,与眼前之人四目相对,却发觉似乎有些不对劲。

  他的目光不明显的在曹王身上逡巡了一圈,却愈发心惊肉跳。曹王的衣裳是他从未见过的款式。袖口收紧,肩裹背带,半掌宽的腰带将腰线勾勒得十分纤细,轻便灵巧,定然是骑装。

   他眯着眼睛往曹王身后看去,却发现与他们这些奇怪的人比起来,自己似乎才是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闯入者。

   这是怎么回事?

   曹王似乎和他有一样的问题,拿靴尖抵了抵他的下巴,示意他眼神转回来。

   “你的衣裳好奇怪,本王从未见过这等款式。”曹王的声音冷冷的,没什么温度,让人听了总无端紧张,仿佛含着风雨欲来之势。

   段邵义连自己的处境都搞不明白,面前又有这么一个冷面神杵着,实在无法可解。这时,他注意到曹王的左臂受了伤,似乎是新伤,包扎处血的颜色还是新鲜的。

   曹王冷若冰霜,又受着伤,段邵义不太看得出对方的情绪如何,但是直觉这位曹王殿下恐怕很少心情明朗。于是一时间,他更加不敢揣测出声,宁可当个哑巴,也不想说出某一句不该说的话惹曹王生气。

   “哑巴?”

   曹王微歪了歪头,仔细端详他一番。瞧他面容年轻秀气,大概年纪不大,应仍处少年,双眼清澈分明,却故作一副傻呆呆的样子。

   “谁费心这样想害我,派个年轻的没用哑巴来。”

   靴子尖骤然收回,曹王回身离开,垂眸冷冷地对跪地的壮汉吩咐道:“蒲巴弩,搜他身。”

   “是!”蒲巴弩一领命,便立刻朝段邵义抓去。

   他们是将他当成了暗杀曹王的刺客!段邵义惊觉不妙,立刻就想跑,但他方起身,便觉得胸口骤然炸开一阵痛,那痛楚仿佛能钻到深处,搅着他的血肉。

   他剧烈地喘息一声,无力地跪了下去,双掌撑地,晕沉猛烈地咳着,恍惚间,眼前逐渐被一片滴滴答答的血红色映满。

   蒲巴弩抓着他往地上一掼,摔得他闷哼一声:“就你这功夫还当什么刺客呢,殿下一脚就卷走了你的半条命。”

   是曹王伤的他。

   段邵义在眩晕中勉强抓住这个信息,他勉力保持清醒抵抗,却仍感觉到蒲巴弩将他的某个东西给抓走了。

   他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,用尽气力撑起身体一看,果真见曹王从蒲巴弩手上拿过一个精致的物事。

   那是枚用羊脂白玉雕刻成的华美玉佩,是圣上送给他的,是他尊贵的太子身份的象征。

   且那是……

   “段、邵、义。”曹王向着阳光,仔细端详着这枚上好的玉佩,手指轻轻摩娑着玉佩上精致小巧的刻字,并慢慢念出,似在认真咀嚼。

  但思来想去半晌,他并没有想起来他和一个叫段邵义的人有过什么渊源。

   他轻蔑地看着重伤的段邵义,漫不经心地摇摇这枚玉佩:“段邵义是你,还是你主子?”

   段邵义咬牙半晌,努力压住上涌的血气,他觉得曹王是在侮辱他。

   曹王等了半天,也没等到他点头或摇头,轻笑一声,冷然道:“不仅是个哑巴,还是个傻子。”

   思前想后,还是把这枚玉佩塞在了腰间,留着日后有用处。曹王翻身上马,拎着缰绳,再不往这边看。

“蒲巴弩,杀了他。”

“是!”蒲巴弩领命。

   壮汉唰然拔出腰间佩刀,如同索命恶鬼,慢慢向段邵义逼近。

 “没什么意思,回宫。”曹王兴致缺缺,正要策马返回,却忽而听到后方一声怒吼——

 “曹王,你敢杀我!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竟不是个哑巴。

    曹王转身回看,却见这少年被蒲巴弩掼抵在树上,锋利的佩刀正要砍向那白皙的脖颈。

    那少年眼下形容狼狈,却目露凶光,望向他的眼神炯炯炽热,好似混杂了深沉的仇恨,藏着森森骇人的血意。

    他忽觉这样的神情很有意思。

  “蒲巴弩住手!”曹王举起右手,坐在马背上遥遥喊道。

    明媚日光,玄衣马上,他好不耀眼。

    可段邵义却只觉得他刺眼,扎眼又碍眼。

    他想,总有一天,他要将这位曹王像他现在这样遭遇般折磨一番。

   他挥开因为曹王阻止而停手的蒲巴弩,忍着浑身的痛楚,踉跄地走到曹王马下,伸出血迹斑斑的手。

   曹王拎着缰绳,依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。

 “玉佩,还给我。”段邵义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,目光如炬,恶狠狠地如狼般盯着曹王。

   “我喜欢它,不想还了。”曹王轻笑着说,明显是逗着他玩,“你这个假哑巴,倒也很有意思。”

   “我从未说过我是哑巴。”段邵义道。

   “那你是谁?你如果是刺客的话,我是不会还给你的。”曹王歪了歪头,将玉佩从腰间拿出,在段邵义眼前晃了晃,“不过你要是讲实话的话,本王说不定网开一面,不会将它在你面前砸碎。”

  段邵义一听,立马紧张起来,指着他道:“你敢!”

   “本王有何不敢。”曹王无所谓道,把玩似的伸手捋着玉佩的红穗,“你想想看,本王只要轻轻一松指头,它便成了一堆破烂,到头来还是你心如刀绞,得不偿失。”

    段邵义从未见过如此无耻之徒,能让他恨得牙直痒痒。他也从未见过这样一个人,能将他的怒火调动到极点。

  曹王这样侮辱珍贵的玉佩,简直可恶至极!

  段邵义正值少年意气时,正是沉不住气的年纪,曹王的三言两语就叫他被怒火冲昏了头,直指着曹王吼道——

   “我乃当朝太子段邵义,尔等宵小之徒,怎敢如此放肆!如此无礼!”

   曹王:“……”

   他就这样恶狠狠地瞪着曹王,脸是水嫩水嫩的,目光是凶狠凶狠的,如同刚学会捕食,正忽扇着翅膀面对猎物的幼鹰。

   他觉得自己应该把曹王吓到了,毕竟他很少发这么大脾气。

   但是很快曹王的护卫们就打破了他的幻想,他们指着他,像看一个笑话似的哈哈大笑,笑得连肚子都疼了。

 “你听到他说什么了吗……”

 “还当朝太子呢……”

 “可笑至极啊……”

    而曹王则一扫方才难得的笑意,冷冷地盯了他半晌,薄唇微启,阴郁地吐出两个字——

“疯子。”

“你说谁是疯子!”段邵义上前一步要和他理论,却立刻被蒲巴弩反手压制住了。膝窝被猛地一击,他立刻不受控制地跪了下去。

   他不明白,曹王脸色怎会变得如此之快。

   曹王傲然睥睨这两人,脸色森寒阴郁,命令道:“蒲巴弩,把这个疯子给我押回宫,找个罪名关入大牢。”

   复又冷笑着挑了挑眉,满含嘲弄道:“叫这位太子殿下,自生自灭去。”

 “是!”蒲巴弩领命,抓着段邵义就向前走去。

 “你!”段邵义用力地挣扎着,却因为重伤又无可奈何,只能满含愤恨地望着他。

  “太子?”

    曹王凝视着段邵义那双赤血的眸子,轻声念着这两个字。

    心里仿佛烧着把火,恨不得和血吞下去。

  “本王此生,最恨太子。”  

   ——待续——

   太喜欢段邵义的扮相了,所以就自己丰衣足食一下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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